美國聯準會（Fed）最近突然政策大轉向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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，令市場備感意外。Fed決策機構聯邦公開市場操作委員會（FOMC）去年12月開會時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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，將政策利率上調至2.25-2.5％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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，並暗示會再升息三次至3-3.25%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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，然後停止升息。當時FOMC還表示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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，將繼續無限期縮減公債和抵押擔保證券的資產負債表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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，每月多達500億美元。但僅僅六周後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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，Fed在今年1月底的會議上表示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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，將在可預見未來暫停升息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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，並在今年某個時點暫停縮減資產負債表。 有幾項因素驅使Fed政策大轉變。首先也是最重要的是，在FOMC去年12月的會議後，決策官員對金融情勢的急劇緊繃感到惴惴不安，那次會議使去年10月開始敗退的全球股市加速潰散，美元持續升值和某些信用市場（尤其是高收益及槓桿貸款）實際上停止運作，加深了這些疑懼。其次，在2018年下半年美國的核心通膨意外停止朝Fed的2％目標邁進，甚至開始跌向1.8％。隨著通膨預期的減弱，Fed被迫重新考慮其升息計畫，因為Fed的升息計畫是建立在結構性低失業率將通膨推上2％的信念之上。第三，美國總統川普的貿易戰以及歐洲、中國、日本和新興市場的成長放緩，引發對美國本身成長前景的疑慮，尤其是在美國聯邦政府於新年期間關閉之後。第四，Fed在面對政治壓力時必須展現其獨立性。去年12月，當Fed暗示將會再升息時，川普不斷呼籲暫停升息。 但從那時候起，Fed不得不擔心一旦出現經濟停滯將會遭到責難。第五，備受敬重的經濟學家兼市場專家克拉瑞達（Richard Clarida），在2018年秋季成為Fed副主席，使FOMC的天平朝更鴿派方向傾斜。在此之前，Fed主席鮑爾本身的鴿派傾向，一直受到沒那麼鴿派的同僚以及Fed三巨頭之一的威廉斯牽制，這位紐約聯準銀行總裁預期，由於勞動市場緊俏，通膨會逐漸上升超過（Fed的）目標。在通膨停滯與金融情勢緊繃情況下，克拉瑞達的加入無疑對Fed決定按下暫停升息按鈕起了決定性作用。 但克拉瑞達似乎也以更巧妙方式推動Fed重新走向鴿派。首先，他支持鮑爾的觀點，認為菲利普曲線（認為通膨與失業呈反向關係）的逐漸扁平化，比較可能是結構性而非暫時性。克拉瑞達的助陣，使Fed更傾向於聚焦實際通膨趨勢，而非官方失業率及其在傳統模式下的意涵。最後，克拉瑞達正在主持一項內部策略評估，以確定Fed應否透過在擴張期間允許高於目標的通膨。雖然這項評估仍處於初期階段，但Fed似乎已接受了此一觀點，允許通膨超過2％時不會立即啟動緊縮。總括來說，這些因素意味著Fed可能會在今年底前維持暫停模式。畢竟，即使最近薪資溫和成長似乎不會推升通膨，意味著菲利普曲線可能有更長一段時間維持扁平。而且，基於Fed在景氣循環過程中瞄準新平均通膨的新實際政策，核心通膨微增且暫時升破2％，Fed不必然須採取政策行動。儘管Fed非常可能在2019年大半時間處於按兵不動模式，但不能排除在年底或2020年再次升息。中國的成長趨緩似乎正在觸底反彈，未來幾個月復甦力道可能會開始增強，尤其是如果目前的中美談判使貿易緊張緩和。同樣地，一項避免英國「硬脫歐」的協議仍可能出現，而歐元區經濟放緩有可能是暫時現象，特別是德國。此外，Fed和其他央行再度轉向鴿派使金融情勢逐漸緩和，這項發展可能使美國國內的經濟成長增強。若今年美國國內生產毛額（GDP）成長確實維持強勁，那麼薪資增長和物價通膨可能會跟著加速，核心通膨甚至可能會在今年下半年或2020年超過目標。儘管Fed似乎願意容忍通膨暫時高於目標一段期間，但不會容許它成為新現狀。如果這種情境出現在今年稍晚或明年，Fed可能會再次升息25個基點，然後才會長期停頓。無論是哪種情況，新常態是美國的政策利率將接近或略低於3％。（Nouriel Roubini是紐約大學史登商學院經濟學教授、Project Syndicate專欄作家／編譯林聰毅），